7
每个漏洞就像是一个孩子，我发现了它，打造了它，赋予了它生命。看着它出生，璀璨地爆发，然后又归于沉寂，就好像我的生命和它产生了联系。真正的黑客才能体会这样的情感。
余弦凝视远方，满含父爱地说出这番话。脸上闪烁着汉尼拔式的，温柔又魔性的微笑。
这位技术大牛最主要的身份，是网络安全公司“知道创宇”的技术VP。也许是为了和自己三角函数的名字相称，他的办公室居然都是任性的三角形。身处一个黑客味道很强的安全公司，余弦总在策划着一鸣惊人的“大计”。这两天他思索的问题，就是如何以正确的姿势买卖被他称为“孩子”的漏洞。
余弦（Cos）
漏洞集市
有巨大价值的漏洞，都会在黑市上被交易。如果你把一个Win10的致命漏洞提交给微软，可能拿到几万美金，如果你拿到漏洞黑市上交易，你可以得到几倍、几十倍、几百倍的利润。撇开道德因素，一个理智的黑客一定会在黑市中交易他手中的漏洞。
余弦对雷锋网讲述了这个有点悲伤的现实。在他口中，漏洞的交易被形容为海里的巨大冰山，水面之下，是庞大而危险的黑市交易。在网络黑市（如已经覆灭的“丝绸之路”）里，漏洞和毒品、军火、色情产品摆在一起待价而沽，余弦统称它们为“人性的衍生品”。
于是，余弦要造一个“白市”。他认为，同样是漏洞的交易，交易者的出发点不同，性质就完全不一样。在今年8月知道创宇主办的KCon黑客大会上，他亲自上台宣布启动“漏洞社区”计划，这个社区最独特的地方就在于可以明目张胆地合法交易漏洞。
漏洞集市的热门交易
这个排行榜显示了“漏洞社区”上线20天以来最热门的漏洞交易。每个漏洞的POC（Proof of Concept，漏洞验证程序）是交易的主体，一旦付费给漏洞提交者，你将得到这个漏洞的完整细节。从定价来看，漏洞以几“KB”的定价居多。按照余弦拟定的官方“汇率”，目前1KB约为5RMB。白帽子每提交一个漏洞详情，将有可能得到两方面的收入：
1、其他会员购买漏洞详情支付的费用
2、数目不等的来自社区的官方奖励
社区上滚动的数据显示，自从上线以来，已经达成了将近500笔交易。漏洞社区的直接负责人张祖优告诉记者，目前平台对会员注册管制比较严格，采取审核注册制，只有提供漏洞者才能获得邀请码成为会员，目前社区的会员已经有将近200人。
子弹和原子弹
你来想象这样一个有意思的场景，每一个漏洞都是一颗子弹，它们型号不同，大小不同，杀伤力也不同。
余弦双手一推，仿佛打开了一扇军火库的大门。
那么究竟是谁在卖，又是什么人在买？这些隐匿在冰冷ID背后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呢？余弦告诉记者，团队对交易者进行了一些初步调查，基本上是学生、黑客爱好者和安全从业者。
2014年影响全球的“0Day漏洞”心脏出血影响的范围
目前在漏洞集市里交易的，都是已经通过各种途径被曝光的漏洞，业内称为1Day漏洞。集市所做的就是保证漏洞的规范性和正确性，让购买者可以直接使用。而具有巨大威力的0Day漏洞（未被公开曝光的漏洞），目前还不可以在集市内交易。
不过，余弦反复强调，千万不要小看1Day漏洞，很多漏洞虽然已经曝光了数年，都称得上是“N”Day漏洞，但是由于用户缺乏安全意识，没有更换设备或者安装官方的更新，黑产从业者仍然可以轻松地利用这样的漏洞赚钱。
黑色产业玩的是概率，一个漏洞，只要有相当一部分比例的用户没有修复，对他们来讲就是能赚钱的。与其期望发现一个0Day漏洞，黑产从业者会现实地选择研究怎样提高一个1Day漏洞的命中率。
形象地来讲，1Day漏洞就像子弹，而0Day漏洞就像原子弹。虽然原子弹的威力巨大，但是一般人无法获得。更多的犯罪是通过子弹来实现的。
对于用户购买漏洞的目的有哪些，余弦并不回避：1、安全研究；2、恶意测试。对于有人购买漏洞进行恶意行为，他有自己的理解：
首先，漏洞集市上买不到“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其次，这些“子弹”在网络上都已经以不同的形式被公布，只不过信息比较零散。一个真正想做坏事的人无论如何都能拿到这些“子弹”；
再次，集市最主要的功能是给正义的人提供优良的子弹，而正义的力量永远会比邪恶的强大。
知道创宇会掌握集市里销售的漏洞细节，这些子弹同样可以武装我们，这也是我们大设计的一部分，余弦补充道。
余弦在KCon上发布漏洞社区
靠漏洞发家致富？
开业20天以来，目前漏洞集市里的“首富”已经坐拥70KB左右。约合350人民币。这个数字离“发家致富”显然还有距离。对于这个略显尴尬的现实，余弦给出他的解释：“漏洞对于会员的最大价值应该在他的研究工作中，每个人都在集市里换得他们需要的漏洞，这才是最大的价值所在。”
然而对于一个不能赚大钱的集市，似乎总缺少一些想象空间。余弦说，未来漏洞集市的计划是引入高威胁漏洞——包括0Day漏洞——的交易，不过，鉴于上文提到的原因，高威胁漏洞的交易将完全是另一套玩法。如果玩的是这些漏洞，那么纯粹靠卖漏洞发家致富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谈到具体的玩法，这个“狡猾”的黑客并没有透露一言半语，只是放话：等到年底的时候再来，也许会有惊喜等着你。
为了让漏洞买卖的规则公正合理，余弦正在逼迫漏洞集市的头头们集体攻读《经济学常识》，整日讨论汇率和宏观调控。如果走进他的办公室，会有一种误入发改委的错觉。
余弦说，他会试验各种有趣的玩法，毕竟时间和金钱都还算充足。这个独特的“漏洞买卖”究竟如何发展，雷锋网也会继续关注。
有关余弦的个人介绍，请参考雷锋网文章『余弦：非典型黑客』。
雷峰网原创文章，未经授权禁止转载。详情见转载须知。
专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