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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些简单/这有些粗暴/还有些让人受不了”
——《简单粗暴》郑钧
很多人对简单粗暴都受之如饴,因为它足够直接,能让两个群体之间的共鸣来得高效,这对一个想走大众路线的手机厂商来说非常重要。因此CNC精雕、ID无边框、真八核、2K屏等这些原本生僻的词汇,经常泛滥在消费者的耳目之间。有些人哪怕完全不懂行情,但至少对数字和形容词的认知是没有障碍的,所以只要弄明白字面意思与产品优劣的逻辑关系,这事就很好办了。
2013年3月27日是锤子第一次官方亮相,在吹了大半年的牛逼之后,老罗硬着头皮交出了一份答卷——Smartisan OS。那是一场严重超时的发布会,可能是此前树敌太多,当老罗终于要拿产品来证明自己“喷”得正确的时候,他必须把道理掰扯得更加细碎。其中首当其冲的便是重绘图标,那天,老罗为此讲了21分钟。
肖鹏在锤子科技的工号是0002,他是锤子科技第一个设计师。当时为了找到靠谱的合作伙伴,除了日常工作以外,肖鹏需要和老罗一起去物色优秀的设计师,就像当初老罗找他一样,只可惜结果不尽相同。在这种情况下,为了能够按时完成重绘任务,成立之初的锤子科技,将100个左右的图标设计外包了出去。
“类似那种深度重绘的图标,如果设计师的构思已经非常彻底,重绘的时间至少是4到6个小时。”肖鹏表示,“当时我们手头上只有两三个设计师,是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做这件事的。”至于当时的整体风格,他则认为第一批图标过于追求拟物,在质感和细节上几乎达到了一个图标的顶点。站在今天的角度看,这并非好事。为了将那种极致表达得更有信服力,肖鹏补充道:“你看到的只是一些小图,在外包的时候,我们要求设计师提供的有512尺寸的大图。这在电脑上面可以把每个细节都看得非常清楚。”
不过那时候的图标重绘,更多是为了配合手机发布会的演示,老罗无疑需要这些可以直观感受的东西,彰显锤子设计驱动的本质。所以这项工作的难度在于,设计师必须在一个系统的设计规范下,加入自己的个人色彩。分寸若把握不当,一旦设计师天马行空,有时候会把原厂的ID改得面目全非,这会耽误一些工作时间。
T1发布会之后三个月,是锤子重绘图标最密集的时候,所有公司内部的设计师,在保证原有工作量不变的前提下,每周还需要额外提交十个图标。肖鹏表示:“公司将重绘作为特定工作之后,的确让少部分人有点吃不消,不过那处于关键时期,老罗已经对外承诺了发货之前要重绘1000个以上的图标,所以这件事情只能扛下来。”
当主观与主观产生冲突
一开始,第三方图标的收集、筛选、提交等工作,肖鹏都交给了设计师李一奇去做,但随着更新的图标增多,后期的工作量逐渐下降。现如今,锤子在保证图标总数不低于1500的前提下,每周只有几十个重绘任务。因此只需运营和产品经理去关注一些“漏网之鱼”,以及包名和原厂图标发生变化的应用,将它们提交到公司内部网站,供设计师自主选择。
图标的收集工作相对来说比较简单,参考各大应用市场的排名情况,下载量超过10万的App会优先出现在重绘范围。这能基本上保证在锤子手机的桌面,不会出现风格迥异的图标。不过如你所知,表面的和谐是远远不够的。锤子规避了“第二屏惨不忍睹”的风险之后,需要有人对每个图标的质量负责。当然,那个人不是老罗。
“用户看过的每个图标,老罗都一一看过。”肖鹏这样诠释老罗对重绘工作的重视,“他是一个手机的重度用户,有时候在屏幕上划来划去,可能觉得某个图标有些别扭,我们会视情况进行修改”为了佐证老罗的意见往往只具备参考价值,肖鹏告诉记者:“有个设计师曾经重绘了‘哔哩哔哩动画’,用户都很喜欢这个图标,老罗则认为丑到他无法接受,一直要求设计师修改,但我们一直没改,最后他也就妥协了。这种情况经常发生,所以图标的把控还是以设计师为主。”
肖鹏非常坦率地承认这是一种主观判断,而在主观与主观相冲突的时候,无论是来自用户还是老罗,他都会保留自己作为设计师的话语权,这不由地让人想起他接受媒体采访时,对加入锤子的回答——“打动我的还有他(老罗)对设计师的尊重。”
谈到重新定制的图标规范时,肖鹏将一直在手中把玩的T1放到桌上,指着上面的各种图标对记者说:
“我们的图标有四种形态,不规则形、圆形、以及横/竖长方形。不规则形的图标不用控制,只要保证它位于固定的区域,饱满度比较高,绘制得漂亮就行。横/竖长方形虽然比例一样,但在视觉上大小有些差别,我们需要给这三种规则形态的图标一个固定大小,使它们的饱满度达到一致。”
“另一方面,在锤子手机的系统图标上,对圆角的处理做了曲率连续,使它的弧线是极度圆润的。但在早期的设计中,我们对第三方图标的圆角,是用一个像素的方法来处理。重新制定规范之后,这方面会得到统一。”
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让第三方图标和原厂图标更加接近,但其真实的效果可能并没有听上去那么夸张。“其实之前的方法已经让两者在视觉上非常接近,一般用户是看不出来的,但专业设计师...专业设计师用肉眼也很难看出来,除非在一些绘图软件里面去看。”肖鹏如是说道。
肖鹏曾经转过0001号员工朱萧木的一条微博,内容是某个不愿透露姓名的人,做了锤子的图标网站,上面展示了锤子重绘过的所有图标。可令人意外的是,在如此有情怀的微博下,评论中并没有出现刷屏的“高潮”,更多的是普通用户对某些细节的反馈和建议。
“苹果的规范可是很严厉的,它实现的效果高度统一,可以说达到了一个峰值。”肖鹏说,“它只不过是圆角矩形,可能老罗曾经说过苹果的圆角矩形就是错的,但我不这么认为。”想来是没什么顾忌,肖鹏的回答十分果断,毕竟在公开的表态中,锤子的Slogan也一直都是“我们眼中全球第二好用的智能手机”。
在重申了个人立场之后,肖鹏认为有两家国产厂商在这件事上做得也不错——小米和魅族。至少在图标的重绘量这个指标,它们和锤子是差不多的。不过若从设计的角度来看,肖鹏认为:“它们重绘的工作难度不是很大,只是把简单的logo形态按照自己的风格拍扁了,这不叫ReDesign。”
不过当记者询问这样的做法,是否是出于对投入产出比的考虑时,肖鹏则认为可能更多是由它们的需求决定的。因为一方面小米和魅族的人力物力足够支撑这项工作,另一方面它们也需要从整体上考虑,视觉语言要不要朝某个方向走。
“如果我们采用的图标规范都是圆形,那么我们就会在这套规范下做到最好,你懂我的意思吗?”肖鹏这么回答在不同规范之间的优劣比较,这让人想起在锤子手机发布后,有人回应老罗时说过的话:“并不是对称产生美,而是秩序产生美。”若回到两年前的ROM发布会,老罗在这个看似已经上升到哲学高度的问题上,说过的原话是:“这个朋友说得很对,他说(图标)该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
盲目的人即使不会突然变聪明,也有可能麻木。因此对手机厂商来说,随着标新立异的成本提高,那些看上去费力不讨好的工作,就得重新考虑要不要做。在一定程度上,锤子显然不用纠结这些事情,至少在价值观上不用,因为“天生骄傲”的具象往往就是那些细枝末节。
当“原生Android”也能成为一款手机卖点的时候,“深度定制”显然已经是一种常态,可“深度”本身就是个很难被量化的词,这在厂商大肆宣传的时候,可以规避掉一些风险。我们应该意识到的是,精致和认真都是相对的,在主流的消费市场,人傻钱多的末日,其实就是简单粗暴的“简单粗暴”,不再直接有效的那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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