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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 Snapchat 离开的人

本文作者: 王悦 2024-09-26 10:40
导语:王孝宇、杨建朝、李佳、罗杰、赵海波、胡宇、徐卓、蔡丛兴……他们成就过 Snapchat 早期的辉煌,如今又散为满天星。


时代的幸运儿,天生的梦想家。


王孝宇、李佳、杨建朝建立 Snap 研究院

美国移动互联网独角兽 Snap 曾因公司从成立到上市花了不到 5 年时间的财富故事风靡全球,但鲜少有人知道,它的人工智能研究院最早是由 3 个中国年轻人创建。

2015 年,王孝宇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终于从硅谷湾区搬到洛杉矶硅滩。尽管“硅滩”(Sillicon Beach)是洛杉矶的知名创业圣地,但相比科技氛围浓厚的湾区,洛杉矶更像是时尚之都。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心,王孝宇都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科技极客,与洛杉矶的气质并不那么匹配。

从 Snapchat 离开的人

王孝宇

王孝宇不是孤身一人。此次洛杉矶之行,王孝宇有两个中科大的校友作同伴:刚从雅虎研究院离开的李佳,以及 Adobe 前研究员杨建朝。那一年,他们都才 30 出头,处于职业发展的极早期。

洛杉矶距离硅谷 600 多公里,大约 5 个小时的车程。而他们此行,是受 Snap 创始人的邀请,去 Snap 总部的所在地硅滩建立一个研究院——Snap Research(Snap 研究院)。

由于 Snap 的产品 Snapchat 比母公司更出名,所以 Snapchat 也常被用来代表这家公司的称号。他们要建立的研究院,也就是 Snapchat 的 AI Lab。

王孝宇与杨建朝是中科大电子系 2002 级本科同班同学。

从大学开始,王孝宇就在合肥的一家创业公司做核心研发主力。2008 年他申请了美国密苏里大学读博,师从韩旭(现文远知行创始人),是韩旭的第一个博士生。只用 3 年半,王孝宇就拿到了计算机科学的博士学位与统计学硕士学位。

而杨建朝一毕业就去了 UIUC 读计算机硕士与博士,师从计算机视觉华人鼻祖黄煦涛。虽然不在同一个学校,但巧合的是,韩旭也是黄煦涛的博士生,因此杨建朝与王孝宇也是师出同门,在学术辈分上杨建朝算是王孝宇的“师叔”,所以两个人的交流一直很紧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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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建朝

王孝宇与杨建朝都是 2012 年博士毕业。那一年,深度学习的黄金时代刚刚开始,王孝宇去了 NEC Lab,杨建朝去了 Adobe。(NEC Lab的故事可以阅读雷峰网(公众号:雷峰网)先前报道《硅谷NEC Lab往事:将中国企业拽进AI时代的人》)

李佳比王孝宇、杨建朝资深一些,是中科大 98 级的师姐,博士毕业于斯坦福大学,师从李飞飞。2011 年,李佳从斯坦福毕业后去了雅虎研究院,是计算机视觉与深度学习团队的负责人。

Snapchat 是基于相机的社交产品,天然与计算机视觉亲近。2015 年 Snapchat 在硅谷挖掘视觉技术方向的人才时,给出高薪资,吸引了很多人,最终李佳、王孝宇与杨建朝脱颖而出。

当时虽然他们都很年轻,但都有各自的代表作:李佳是 ImageNet 的核心成员;杨建朝专攻稀疏编码,曾获 ICCV 2010 最佳学生论文奖;王孝宇深耕物体检测,2008 年去读博的第三个月就与韩旭、颜水成合作发表了 HOG-LBP,也是他至今引用最高的文章。

三人面试时,谈薪资都是跟 Snapchat 的创始人之一 Bobby Murphy 直接谈。Bobby 在薪水方面十分慷慨,对他们说:“你想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

Snapchat 两位创始人的成长环境都相对优渥,CEO Evan Spiegel 更是富二代,两人为了吸引人才,在薪资待遇上不拘一格:2015 年前后,谷歌、亚马逊等大厂给应届博士生的薪资最多 20 万美金一年,Snapchat 直接翻倍,工作两三年又表现好的博士生甚至能开到百万年薪包。

王孝宇等人对这个 offer 既心动又担忧:心动的自然是, Snapchat 既能给出从 0-1 做一件事的机会,又开出高于平均水平的薪资;担忧的是,Snapchat 只是一家创业公司,当时成立才不过 3 年,整个公司的规模不到一百人,跟谷歌等大厂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但综合来看,牵头建立一个研究院的机会着实难得,他们不愿放弃。Snap 是少数愿意让中国科学家牵头创建 AI Lab 的美国公司,背后缘由或许是 Snap 的创始人之一 Bobby Murphy 有一半的亚裔血统——爸爸是美国人、妈妈是菲律宾华裔。

王孝宇、李佳与杨建朝在湾区常聚。拿到 offer 后,他们商量了一下,觉得可以冒一次险——那时的他们都还年轻,“没有什么输不起的”,就由李佳牵头,3 个人组队去了洛杉矶。

从 Snapchat 离开的人

李佳

王孝宇最先入职,比李佳早一天,杨建朝两周后到。李佳是研究院的一号位,负责管理;王孝宇是计算机视觉首席,与杨建朝一样负责前沿研究与创新产品的技术服务。

虽然 Snap Research 号称“研究院”,但他们在面试时就清楚:这个部门不会只是单纯地做研究,而是需要服务产品。

在王孝宇等人到来前,Snapchat 没有高级别的科研人才,技术体系基本都是工程师。他们加入时在整个技术体系中的职级是最高的。

一开始他们担心研究院招不到员工,因为洛杉矶的科技人才没有硅谷多,但金钱定律再次证明:“只要给的钱足够多,在哪里都能招到很好的人才。”

Snap 是最早一批将 AI 与互联网结合的坚定派,比同时期成立的 Uber 还早一年,所以研究院成立后吸引了大批顶尖人才面试,其中不乏后来在 AI 领域声名大噪的青年科学家,竞争非常激烈。

王孝宇他们招人沿袭了 NEC 的风格:不看学历研究背景,不看发表论文数量,而是倾向于招在某个领域有建树、对自己的专业理解足够深的人。最终 Snap 研究院招到的都是足够有辨识度的研究人员,比如罗杰、胡文泽等人。

罗杰是李佳邀请加入研究院的。在 Snap 之前,两人就是雅虎研究院的同事,先后在 2011、2012 年加入雅虎。那两年恰巧是雅虎内部最动荡的时期:CEO 频繁更换,许多资深研究员离开。李佳与罗杰在雅虎虽无工作交集,但都是华人,相互之间多有照应。

后来 Messisa Mayer 担任新 CEO,提拔新人,李佳与罗杰也得到了器重。雅虎是最早研究新闻搜索与推荐的一批企业,罗杰在雅虎负责搜索与推荐算法,将产学研紧密结合。李佳建 Snap 研究院时,发现研究院刚好需要一个像罗杰一样擅长与工程团队打交道的人,就邀请了罗杰加入。雅虎的式微肉眼可见,罗杰受邀后也毫不犹豫就搬去了洛杉矶。

研究院最早落地的几个产品功能如内容推荐和发现、搜索、地图、人脉地图都是罗杰带领研究员与工程团队合作推进。这些产品为研究院在 Snap 高层处赢得了好评,获得了不少资源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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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杰

在 Snap 研究院,他们做了许多创新性的技术探索,并将其与产品相结合。

比如 2015 年,王孝宇就做了将深度学习应用到移动端与云上的研究,开发出了 Snap 整个移动端上的深度学习框架,并部署了面向用户的一系列 AI 产品能力(如 AR 增强)。

Snapchat 每天的用户消息发送量是百亿级别,如果每个消息都用云端 AI 处理、成本将十分高昂。王孝宇开发出移动端的深度学习框架后,用户消息移到端上处理,成本几乎为零——这个工作每年给 Snapchat 大约节省了 1 亿美金。

他们还促成过 Snapchat 与星巴克千万美金的商单合作。Snapchat 在开拓星巴克广告业务时,王孝宇团队用视觉 AI 对 APP 里用户上传且允许公开观看的内容进行分析,发现其中 5% 的 Snap 里有星巴克 logo——这证明大量的 Snapchat 用户喜欢在带有星巴克 logo 的咖啡或门店前拍照,为促成星巴克在 Snapchat 的广告投放提供了数据支撑。

在执行层面,Snap 高层从不干涉研究院的战略规划与方向选择。每一次他们与 CTO 开会,CTO 基本都不过问工作的具体细节,只是倾听,最后问一句:“Anything I can help?”(我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研究院本身高手如云,加上薪资优厚、自由度高,一度成为湾区之外的世外桃源。仅两年时间,研究院就从最初的三剑客拓展到 50 人左右的团队规模,接近一半都是中国人。

更戏剧的是,王孝宇他们加入 Snap 创立研究院不到两年,Snap 就上市了——一夜之间,他们都成了财富自由的幸运儿。

Snap 上市,员工的股票是最先解禁的,其次才是投资人与创始人。王孝宇等人都没想到,当初自己放手一搏的工作机会,居然成为了人生拥有无限可能的起点。


押注 Mobile-Native 的幸运儿:赵海波、徐卓

李佳是最早离开 Snap 研究院的,2016 年 11 月与李飞飞一同去了谷歌云。

2017 年 Snap 上市后,Snapchat 早期工程团队与研究院的技术骨干都实现了财富自由,没有了经济上的后顾之忧,也纷纷离开、出去创业。据统计,从 Snapchat 出来的员工一共创立了 50 余家公司,总融资额超过 97 亿美金,为硅谷之最,被统称为“Snapchat Mafia”(Snapchat“黑手党”)。

王孝宇一直比较喜欢待在小团队,2015 年到 2017 年间 Snap 的规模一开始的不到 100 人扩大到接近 3000 人,所以 Snap 上市后王孝宇就选择了离开,回国创业,加入了云天励飞。

杨建朝 2018 年离开,直接跳去了字节跳动,并带走一批 Snap 研究院的技术骨干。

罗杰最晚离开,一直在 Snap 待到 2019 年,之后参与创立了两家 AI 企业软件公司,总共融资超过 2000 万美金。现在他跨界转去做投资,创立了早期 AI 风投基金 Embedding VC,并投资了好几个“Snapchat Mafia”的创业项目。

像王孝宇等人一样在 Snap 上市中实现财富自由的幸运儿,还有胡宇和赵海波。

胡宇是 Snapchat 的第一位华人员工,如今在上海一家美国商务英语在线教育公司担任中国工程团队负责人。加入 Snapchat 前,胡宇和赵海波都是谷歌纽约分部的工程师,两个人是“晚饭搭子”。

赵海波加入 Snapchat 是受胡宇启发。有一天他们一起吃晚饭,胡宇突然跟他说想离开谷歌、跳槽去一家未来的独角兽公司。没多久,他就去了洛杉矶的 Snapchat。

2014 年左右,美国市场上冒出了很多独角兽创业公司,有 Uber、Airbnb、Square、Snap 等等——那正是美国移动互联网的黄金时代。Snapchat 是第一代原生的移动互联网社交产品,其发布时 Facebook 还没有一个像样的移动 App。

那时大家都知道移动 App 是一个未来的产品形式,但如何将 PC 端的产品搬到移动端仍没有一套清晰的方法论,向移动端转型也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因为移动端是一种全新的交互方式,比如没有双击、右击,而是上下、左右滑动等。

赵海波在 2009 年博士毕业后加入谷歌,在谷歌工作了 5 年、一直干到技术负责人,参与主导过纵向搜索、搜索广告、消费钱包等项目。受胡宇启发,赵海波也开始关注移动互联网。

他将那一波十几家有潜力的移动互联网创业公司都面试了一遍,Snapchat 给的 offer 最好,而且没有任何 PC 端的路径依赖,是一家直接从移动端开始的“Mobile-Native”公司,可以从一个全新的视角去思考功能的交互设计,产品体验也更契合手机端。

相比之下,Facebook 在向移动端转移过程中,设计模式和思路有路径依赖,很长一段时间内在移动端的表现都不好。当时在 Snapchat 有一种说法:“Anti-Facebook”,意思是:只要是 Facebook 做的,他们就反着做。

最终经过考察,赵海波选择了加入 Snapchat 的工程团队,负责创意工具的开发与商业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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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海波

赵海波是 2014 年 8 月加入 Snapchat。当时 Snapchat 的工程团队还不到 20 人,整个公司的员工加起来也只有 30 多人。

最初 Snapchat 的结构很奇怪,只有产品设计师(Product Designer)、没有产品经理。Lucy Guo(Scale AI 联创、现 Passes CEO)加入 Snap 时的职位就是产品设计师。直到 2016 年左右 Snap 才增设产品经理。

Snap 提供了非常舒适的工作条件,员工的创新意识都很强,在 Snap 早期做出了很多超时代的技术创新。

比如,赵海波很早就带领团队在 Snapchat 上开发了 AR Lens 换脸、地理贴纸等功能。

地理贴纸的功能是,比如用户在麦当劳吃东西,Snapchat 会动态地贴上麦当劳的贴纸,赵海波团队靠这个小功能拿下了第一笔订单,大约 200 万美金。此外,Snap 也是第一家开发出 AR Lens 的公司。

Snap 另一个超越时代的创新是对竖屏视频的探索。

当时市场上竖屏的视频形式并不常见,YouTube 最早推出时是横屏。Snap 推出竖屏视频后,YouTube 专门做了一个广告嘲笑 Snapchat,说人的眼睛不适合看竖屏视频——这个观点实际是狭隘的,因为手机端看横屏视频会有大量的视觉面积没有被填充。

虽然横屏更符合人的视觉习惯,因为人眼是从左到右更宽、从上到下更窄,但对手机用户来说,竖屏观看更符合人体工程学,操作起来更舒适便捷,手指的关节运动是上下滑动,左右并不顺手。同时当时还有一个趋势,就是手机的屏幕越做越长。

后来竖屏逐渐成为了手机视频的主流。2017 年年底 YouTueb 也不得不松口,开始支持竖屏模式。随后的 Musical.ly、TikTok 也都继承了 Snap 竖屏视频的社交概念。

AI 原生是 Snapchat 的第一个特点,无论是工程团队还是研究院,Snapchat 的创新技术都体现了 AI 与互联网的紧密结合。第二个特点是视频社交先驱,Snapchat 与偏文字与图片的 Instagram、Facebook 明显区分了开来。第三个特点是 Snapchat 非常重视用户的隐私——在正常的认知中,社交与隐私是冲突的,但 Snapchat 兼顾了两者。

总的来说,Snapchat 创始团队对移动互联网的理解领先了时代一到两年,早期加入 Snap 的员工也普遍拥有强烈的用户与产品意识。Snap 上市后出去创业的员工,也有一大批在做 AI-Native 的产品应用,赵海波也是其中之一。

2019 年赵海波离开 Snapchat,创立了Haystack。这是一家提供远程办公与员工在线协助服务的公司,创业没多久就赶上疫情,很快从 Coatue 和 Greylock 融了 900 多万美元。

今年 4 月,赵海波又基于 AI 成立了一家新的公司,叫“GetMyHome.AI”——这是一家为二次购房者提供定制化 AI 经纪人服务的公司,每次服务收取 0.6% 的佣金比例,是传统地产经纪人的 1/5,很快在南加州获取了大量用户。团队不到 10 人,但估值接近 1 亿美金。

Snap 上市后离开出去创业的员工很多,最终成功的比例也很高,或许是因为最初选择加入 Snapchat 的那帮人本来就是勇于冒险,而且很有活力。

Snapchat Mafia 之间也常相互支持。罗杰创立 Embedding VC 后,投了赵海波 GetMyHome.AI 项目的第一轮。

上市前,Snap 的商业化收入主要来自两大块:一块是赵海波带领的创意广告部门,整个组的规模不超过 30 人,收入占了整个公司的 1/3 营收;另一块是视频广告,徐卓 2014 年 9 月硕士毕业加入 Snap 就是在该组,是广告事业部的 2 号工程师,后来与赵海波差不多时间离开 Snap,回国基于 AI 创立了诗云科技(即 HeyG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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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卓

徐卓比赵海波等人年轻,聪明好学,同时为人十分谦虚,在 Snapchat 期间就获得了各位前辈的欣赏与认可。现在,HeyGen 也是 Snapchat Mafia 中最受关注的明星项目之一。

HeyGen 的核心功能是对口型,这个 idea 或许也是受早期 Snap AR 里对嘴型的功能启发。这个功能不新,但之前一直没有人将它商业化。市场上类似的产品不多,Synthesia 是这个赛道里的第一家,HeyGen 能排进前三。

2022 年年底,HeyGen 一度濒临倒闭,没人想到徐卓会在 2023 年的大模型浪潮中谷底反弹,成为炙手可热的创业新生代。


徐卓成名史与 HeyGen 出海缩影

徐卓的本科毕业于同济大学,2014 年硕士毕业于卡内基梅隆大学计算机系,入职 Snapchat 工作了五年多,2020 年回国与 CMU 校友梁望一起创立了诗云科技(HeyGen)。

Midjourney 火之前,国内很少人关注 AIGC。徐卓与团队很早在深圳开始将 AIGC 的技术应用于电商场景的服装素材生成,但尽管前沿,由于没有名气,收效甚微。

云天励飞也在深圳,有投资机构在做背调时找到王孝宇,问王孝宇对徐卓的评价。王孝宇问了很多 Snapchat 的人,大家都说徐卓的为人不错、能力也很强,王孝宇就给了“positive”,还帮徐卓介绍了很多投资人。当时诗云的估值不高,大约只有 1 亿人民币。

最早押注徐卓的是红杉与真格,它们都是第一轮进来。红杉投 HeyGen 之前也找罗杰做过背调,罗杰也给了“positive” 的反馈。

真格投资诗云第一轮有一件趣事:原先真格负责这个项目的投资经理约了徐卓见面,结果在见徐卓的前一晚因为醉驾被抓失联了,没有按时赴约,所以诗云的第一轮领投从真格变成了红杉。

百度风投是在下一轮进来。疫情期间,诗云科技融资很难,估值几乎没有涨。徐卓为百度单独开了一轮,估值 4500 万美金。百度投徐卓的原因是,“徐卓只跟你聊技术,有技术理想,但又不一定非要 L4,而是追求能给用户提供服务。”

但尽管有红杉、真格、百度风投等知名基金的加持,诗云科技也一度濒临危机,2022 年年底差点倒闭。

徐卓此前在 Snapchat 做了快 5 年的视频产品,对行业的未来有一点是确信的:AI 视频生成是大方向。于是他带领诗云科技研发了多模态内容生成引擎「Surreal Engine」,并推出了一款基于底层模型的 AI 视频生成应用 Movio——也就是 HeyGen 的前身。

Movio 的主打功能也是提供逼真的视频生成效果,他们也想以此吸引想要通过视频提高产品宣传效率的电子商务公司。然而验证早期产品的路并不顺,Movio 推出很早,不温不火、无人问津,直到 2023 年大模型浪潮到来。

一次偶然的机会,徐卓听了一个关于出海的播客,大受启发,决定转型在线上平台做出海业务,结果验证超乎预期。有一天,徐卓与团队出去团建,诗云科技的员工聚在一起吃饭时突然发现服务器的账单「咚咚咚」地不停上涨。

起初大家还以为是黑客入侵,吓了一跳,仔细看后发现后台多了很多真实留言和数据。原来是几个推特大 V 转发了 HeyGen 生成的视频内容,吸引了网友的不断扩散。

之后有用户用 HeyGen 生成真人视频,让 Taylor Swift 说中文和让赵本山说英文。这两个视频效果逼真,惟妙惟肖,让 HeyGen 彻底出圈,迅速走红。

最开始,在诗云科技的多个技术方向中,徐卓比较看好图生视频、而非文生视频。但徐卓看到 DiD 和 Synthesia 这两个做口型同步的产品在效果不惊艳的情况下都能有不俗的营收后,就做了 HeyGen。HeyGen 更便宜,后来技术水平甚至超越 DiD。

今年 6 月,HeyGen 完成了来自 BenchMark的 6000 万美元的新一轮融资,投后估值达 4.4 亿美元,四个月内估值增长超 600%。随后 HeyGen 注销了国内的主体,全面转向海外,徐卓与团队也从深圳搬到了硅谷。

HeyGen 出海是大模型时代国产 AI 应用出海的缩影。

国内的 C 端产品一直在讲 PMF,但百度高雪认为这类讨论没必要,AI 应用就应该出海。“PMF 在国内失效,主要是因为没人付钱。但在海外,别人用你一个应用或一个功能,不给钱都不好意思,担心会把自己的数据偷走,所以商家必须收钱。”

PictureThis 就是一个例子。PictureThis 是一款用计算机视觉教人种花的 APP,一开始在国内甚至日本都推广不起来,后来跑去欧洲,一下子就火了,年收入接近 7000 万美金。

HeyGen 的对口型服务有两个主要场景,一是教育培训,二是跨国公司服务,如「来自 CEO 的一封信」。在海外,HeyGen 目前的这两块业务都增长地非常迅速。

但与此同时,HeyGen 出海也不可避免地遇到融入海外文化的挑战。

AI 应用出海要成功,有两个必备认知:一是要把收入做起来,因为“中国创业者在美国 VC 的眼里可能连印度人都不如”,除非有高收入;二是必须融入美国 VC 的圈子,否则公司做不大。

而一旦美国 VC 进来,就必然与中国的 VC 有冲突。BenchMark 投 HeyGen 时,就说中国股东的持股比例太高,要求老股东退股,领投时也不接受任何中国 VC 的钱一起投。最后红杉与真格都不同意,只接受有原则的减持,沈南鹏直接发话:“这么小的项目都让我退,其他那么多的项目我怎么办?”多方僵持许久,BenchMark 才同意减持的方案。

所以在许多出海的 AI 应用中,中国 VC 往往只有种子轮与天使轮的机会。

徐卓想将 HeyGen 打造成未来的相机。在近期的一次播客中,他分享到对 HeyGen 的设想:过去他在 Snapchat 做了许多软件,是为了让人们用手机拍照更容易;但如果 HeyGen 能取代相机,就意味着消除了讲视觉故事和生产视觉内容的阻碍,会对内容生产的范式产生极大变革。

HeyGen 拿到海外机构的融资后,徐卓也吸引了更多优秀的人才。今年 6 月,原 Snapchat 的旧相识颜嵘就加入了 HeyGen 担任 C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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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嵘

颜嵘的本科毕业于清华大学,博士就读于 CMU,师从 Alex G. Hauptmann,与徐卓是校友。2006 年博士毕业后,颜嵘先后在 IBM 沃尔森研究院、Facebook、Square 等公司工作过,2014 年 10 月加入 Snapchat,也是 Snapchat 的前一百号员工。

颜嵘的技术能力在 Snapchat 一众华人中有口皆碑,性格也十分温和。刚加入 Snapchat 时是工程总监,2016 年下半年升到高级总监,带领一个超过 250 人的团队。但没有升到 VP 的位置,大家都觉得很可惜。

他也是在 2019 年左右离开 Snap,加入 HeyGen 前先后去了 Verishop 当 CTO、Hubspot 位列 VP。颜嵘的就业履历很精彩:除了最早的 IBM,他几乎都是在创业公司任职,而且都是在很早期的时候加入。HeyGen 作为 AIGC 浪潮中的明星独角兽,与颜嵘是双向奔赴。


其他人的故事:蔡丛兴对短视频的执着

「Visual Storytelling 」是 HeyGen 追求的技术核心。不仅是徐卓,从 Snapcaht 出来的人中,同样在做视觉叙事的还有蔡丛兴。

百度高雪曾跟雷峰网-AI科技评论讲过一个段子:投 HeyGen 之前,高雪曾在公司楼下遇到过一个 Snapchat 的前员工。他跟高雪说:“Snapchat 的中国工程师里有两个人挺靠谱,一个是徐卓,一个是蔡丛兴。”

蔡丛兴是安徽省安庆人,从小热爱编程,高考时本可以保送清华,但为了确保自己一定能读上计算机系,选择去了中科大。2008 年,他去美国南加大 NLP 实验室读博,但没读完就中途加入了谷歌,在谷歌的视频广告部门做机器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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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丛兴

在谷歌,蔡丛兴所在部门的第一个成功项目是开发视频观看中的 Skip(广告跳过)功能——在广告上加一个 5 秒钟的 Skip,第一次投入就取得了超越其他广告模式的效果,每年大约为谷歌创造了 20 亿美金的可量化结果,后来被 YouTube 等其他短视频平台广泛采用。

蔡丛兴在谷歌做了大量的视频广告工作,这让他隐约感觉到短视频的背后蕴藏着巨大的机会,并坚定了之后在视频领域深耕的决心。于是在 2015 年他选择离开谷歌,跳去了 Houzz——一家做家装的企业,对标 Pinterest。

那时 Houzz 云集了很多谷歌的技术大牛,而且蔡丛兴认为 Houzz 的场景很适合做推荐视频,所以抱有很大期待。但 Houzz 的创始人没有这个野心,所以他待了不到一年就去了 Snapchat。

彼时正值 2016 年,国内抖音短视频崛起,国外短视频浪潮也显现端倪,Snapchat 创始人 Evan Spiegel 也萌生了做视频的想法。也是在这时,Snapchat 从谷歌挖了一群像蔡丛兴一样看好视频前景的技术人才。

2016 年,蔡丛兴加入 Snapchat 视频搜索部门,彼时团队里只有十几个人,2017 年上市前后扩张到了一百多人的规模。

在 Snapchat 工作的大约五年时间里,蔡丛兴负责短视频从产品到工程的整体研发,曾任短视频研发部门负责人,开发了 Stories、Discover 和 Spotlight 等大部分视频流功能。

除了视频流功能之外,在蔡丛兴所在的视频圈子里也有一个共识:短视频与推荐将会是一个大方向,但这一产品最终以什么样的形式呈现还尚未可知。

几乎是相同时期,中国的快手做了一个「Gif 快手」的产品,蔡丛兴在 Snapchat 也做了一款和快手 Gif 类似的视频功能,虽然两者最终都朝着短视频的方向去,但出发点完全不同——快手很早意识到算法、内容的重要性,而 Snapchat 是从聊天、社交开始,然后才到视频制作工具。

也因此,蔡丛兴和快手结下了不解之缘。后来他在短视频领域创业,他们的天使投资人张斐也是快手的天使轮投资人。

2021 年,蔡丛兴与 Snapchat 的同事马启程一起成立了 joinrealm.ai。还没创业前,蔡丛兴与马启程聊天,讲他的想法。蔡丛兴说他想做生成式视频——用 AI 技术把人脑海里面的视频创作出来,面向 C 端用户,但具体怎么做还没有想好。他们只聊了 30 分钟,马启程就决定加入。

马启程比蔡丛兴晚一年加入 Snapchat,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学霸:高中就读于深圳实验中学,哈佛本科、与扎克伯格是同班同学,硕士毕业于斯坦福。先后在微软、谷歌、推特工作,加入 Snap 后直接担任了工程团队的负责人。

罗杰作为 Snapchat Mafia 出来的投资人,也在第一轮投了蔡丛兴。

joinrealm.ai 是最早一批短视频生成方向的创业者。蔡丛兴和马启程带领团队试了十多款产品,每一款的技术路线都不一样,有 GAN、也有 Diffusion,不断试错。他们知道视频是方向,但不清楚哪一种产品形态才是未来。直到 Midjourney 爆火,他们才最终确定聚焦在 AIGC 上。

在“Snapchat Mafia”的传说故事中, joinrealm.ai 不算明星、但足够有代表性:他们都曾经历过 Snapchat 在 Mobile-Native 浪潮中的起伏,如今又继续在 AI-Native 的赛道创业。

2023 年王孝宇从云天励飞离开后,也选择了在 AI-Native 的领域创业,组织了一个小而美的团队,想做一点有意思的事情来。技术创新就像是他们永不止步的原动力,在追逐技术理想的路上,他们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

关于 AI 时代风起云涌的创业故事,欢迎添加作者微信:s1060788086、Fiona190913 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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